長夜燃星:青春的獨白與遠(yuǎn)征
窗外的槐花又落了,簌簌如雪,鋪滿青石板的小徑。這讓我想起史鐵生筆下的地壇——時光在靜默中流淌,而青春,恰似一粒不肯熄滅的火種,在暗夜里倔強(qiáng)地燃燒。
槐花簌簌而落,像是時光的碎屑,鋪在青石板路上。史鐵生曾說,地壇的每一片落葉都在替他活著。而青春,恰似暗夜里一粒不肯低頭的星子,哪怕被云翳遮蔽,也要將光芒刺向深淵。
李白提劍縱酒,將“仰天大笑出門去”的狂氣潑成詩行;千年后,一個叫楊宇的醫(yī)學(xué)生卻拋下手術(shù)刀,蜷在成都的舊公寓里,用六十六稿劇本與動畫分鏡,與命運對賭。旁人笑他癡,他卻將《哪吒之魔童降世》的嘶吼化作五十億票房的驚雷。青春何嘗不是一場與世俗的鏖戰(zhàn)?有人囿于規(guī)矩的囚籠,有人偏要劈開天地,讓混沌中迸出火來。陳勝的詰問仍在回響,而今天的青年,在實驗室的顯微鏡前、在深夜的代碼屏后、在黃土高原的支教日記里,以不同的姿態(tài)重復(fù)著那句——“王侯將相寧有種乎?”
梵高在阿爾勒的麥田里割下耳朵,血珠濺在畫布上,卻固執(zhí)地涂抹星空。他說,要畫下夢中的漩渦與火焰。這癡狂,像極了那些北漂的地下室青年——墻角的泡面箱摞成塔,退稿信如雪片紛飛,可鍵盤仍在深夜噼啪作響,仿佛要將命運的銅墻鐵壁敲出裂縫。青春的光鮮總裹著踉蹌的暗面,如同《岡仁波齊》中朝圣者的長叩:額角染血,掌心覆泥,卻堅信每一步匍匐都離信仰更近。
梭羅獨坐瓦爾登湖,問天地以生命的答案;如今的年輕人,在早高峰地鐵的擠壓中,在房貸數(shù)字的陰影下,亦在追問:理想是否敵得過一碗溫?zé)岬闹?尼采說“每一個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對生命的辜負(fù)”,可起舞的代價,或許是摔碎膝蓋的痛楚。貴州深山的95后村官小張,舉著手機(jī)在玉米地里直播,山風(fēng)卷走她第一百次“重新連接”的焦躁,卻卷不走屏幕那頭漸漸涌來的訂單。她說:“總得有人把山溝溝里的光捧出去。”
導(dǎo)演餃子抵押房產(chǎn)時,攥著哪吒的劇本像攥著最后一根火柴。團(tuán)隊解散的寒夜里,他啃著冷饅頭畫分鏡,將“我命由我不由天”的臺詞刻進(jìn)骨血。當(dāng)銀幕上的哪吒腳踏風(fēng)火輪撕破蒼穹,影院里無數(shù)人掩面而泣——那聲怒吼,何嘗不是所有暗夜獨行者的戰(zhàn)歌?青春從不是坦途,而是灰燼里掙扎著抽芽的野草,是史鐵生輪椅上的筆尖與地壇落葉的私語:“命定的局限永在,但挑戰(zhàn)的姿態(tài)必須永恒。”
暮色中的校園湖畔,總有人抱著吉他唱未完的歌,有少年對著辯論稿蹙眉,有實驗室的燈光徹夜不眠。他們的影子被拉得很長,與李白的月光、梵高的星夜、梭羅的湖波交織成河。青春何須被年歲丈量?它可以是外賣小哥車筐里皺巴巴的詩集,是程序員代碼間隙偷偷勾勒的素描,是鄉(xiāng)村教師教孩子們唱出的第一個音符。這些零星的星火,正在時代的荒原上連成銀河。
槐花依舊紛紛揚揚,如同落不完的雪。或許青春的真諦,藏在那部未上映的《哪吒2》預(yù)告片里:“乾坤未定,你我皆是黑馬。”長夜未盡,星子不滅,縱使前路混沌,也要做自己的炬火——燒穿迷霧,照亮未竟的遠(yuǎn)征。
(作者:邵豪杰)